一份报纸的十年祭
一份报纸的十年祭
——回望《洛基山新闻》，一家美国强势媒体之死及其身后的城市
作者：汤姆·琼斯系美国媒体记者；辜晓进系深圳大学传播学院教授 2019-05-13 09:20 新传播 【字号：大 中 小】
10年前的 2009年，经金融危机和业已爆发的新媒体的双重冲击，坐实了全球报业的衰退趋势。这一年，《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等数家百年老报停止印刷版而转为网络媒体，引发报纸末日来临的惊叹。而有着 150年历史的中西部著名报纸《洛基山新闻》的关闭，更引起拥有两份以上日报城市的恐慌。种种迹象都确切地表明，报业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本期编发的这篇文章，通过对《洛基山新闻》关闭过程及其后影响的案例讲述，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新媒体环境下报业不进则退的生存困境。
【关键词】美国 洛基山新闻 新媒体环境 报业 生存困境
2008年早些时候，约翰•坦普尔（John Temple）还在兴奋地筹划自己这份报纸创刊 150周年的庆祝活动。作为《洛基山新闻》（Rocky Mountain News）的发行人、总裁和总编辑，坦普尔打算于 2009年 4月的创刊日出一期大型纪念特刊。
然而，2008年报业被卷入了漩涡，这年也成为美国媒体的一个拐点。印刷广告的大量流失，数字媒体的严峻挑战，美国自 20世纪 30年代大萧条以来的最大经济危机，给美国的报业带来了灾难。到 2008年末，《洛基山新闻》作为这个国家一度最受尊崇的报纸之一，已堕入财务的自由降落通道。
它将永远无缘庆祝自己的 150岁生日。
2009年 2月 26日，印刷厂刚印出来的最后一期《洛基山新闻》
（AP 图片 /David Zalubowski）
10年前的 2009年 2月 27日，美国大报《洛基山新闻》，死了。
“谁会想到《洛基山新闻》会消失？”坦普尔说，“即便 10年后的今天，也难以置信。”
《洛基山新闻》的停刊震动了新闻业，其产生的连锁反应波及全国的报纸。这也预示着一个黄金时代的结束。在那个时代，一座城市所拥有的健康的发行和广告环境，是可以支撑两份主流日报同时生存和发展的。
此后，报业开始了持续的挣扎。根据皮尤研究中心（PRC）数据，2009年美国日报的发行总量为 4560万份。到了 2017年，这个数字变成大约 3100万份。从 2007年到 2017年，全国的报纸广告收入由 453亿美元剧降至 164亿美元。大量裁员、资源削减、买断工龄，成为业界常态。
新闻业饱受折磨。
以丹佛为例，曾经有两家大型报纸竞争着为科罗拉多州的民众提供资讯服务，如今只剩下一家报纸，其员工仅能维持对丹佛市的新闻服务，而将整个科罗拉多州的资讯弃之不顾。幸存的《丹佛邮报》，如今为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所拥有。很多人批评这家公司是赚钱第一，新闻第二，因而有人称其为“秃鹫公司”（意指其贪婪成性——译者注）。即便是该报员工，也意识到新闻产品受到的伤害而挺而反抗自己的大老板，公开要求其将报纸出售。
“这就是过去 10年发生在美国新闻业的窘境。 ”坦普尔说，“丹佛只不过是窘境中的一个典型案例。”
一、曾经的全国最佳之一
早在科罗拉多州诞生之前，《洛基山新闻》就已创刊。该报于 1859年 4月 23日出版第一期，彼时距林肯当选总统还有两年时间，距科罗拉多被联邦政府承认为美国的一个州还有 17年时间。该报以揭露和打击黑暗势力和腐败现象而闻名全国，尤以对黑帮头子“肥皂史密斯”(Soapy Smith)的曝光而为读者所记忆。史密斯因 1880年代涉及肥皂生意的街头骗局而得此诨名。
1926年，该报被美国著名报业集团 E.W.斯克利普斯（E. W.Scrips）收购，此后一直为该报团所有。1940年代，该报险些被关闭，是时任总编辑杰克•福斯特（Jack Foster）1942年说服斯克利普斯将报纸由对开版本改为四开版本，报纸才得以重生。那一决定导致《洛基山新闻》从外观上与同城另一报纸《丹佛邮报》拉开了距离，也开启了这座高海拔城市（高于海平面一英里，所以被称为Mile High City——译者注）两家主流报纸的差异化竞争时代。
半个世纪以来，丹佛一直是美国拥有大报的城市之一，也是报业竞争的著名战场之一，特别是迪恩•辛格尔顿（DeanSingleton）的媒体新闻集团（MediaNews Group）1987年收购了《丹佛邮报》之后。
丹佛市两报发行量竞争图（1977-2009）
黑色：《丹佛邮报》 绿色：《洛基山新闻》
辛格尔顿接管《丹佛邮报》时，该报的平日刊发行量仅为
22.7万份，比《洛基山新闻》少 10万份。经过 10年的稳定增长，《丹
佛邮报》于 1997年以 334486份超越《洛基山新闻》的 316910份，
这是该报 1980年以来对竞争对手的首次超越。
《丹佛邮报》虽然名字里包含“丹佛”，却是整个科州的报纸，而《洛基山新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丹佛城的报纸，尽管它也覆盖科州其他一些城市。《洛基山新闻》的小报版式和设计风格，看上去很像一份杂志。该报是美国报纸设计奖的获奖常客。
“市民喜欢亲热地叫这份报纸为‘我的洛基’。”坦普尔说。
《洛基山新闻》以其视觉和图片的冲击力而闻名。它曾两次获得普利策奖的突发新闻图片奖：一次是 2000年科伦比那高中校园枪击案的系列图片，另一次是 2003年的科罗拉多森林大火。
警方在校内搜查枪击者时，被惊吓的学生挨着墙向一座小山上逃避。（《洛基山新闻》1999年 4月 20日）
消防员丹尼尔•克劳福德在与火灾搏斗一天后稍事喘息。这场火灾蔓延 13.7万英亩，摧毁了 132个家庭住宅。（《洛基山新闻》2002年6月28日）
两报随即展开了更加激烈的竞争，纷纷以大幅降价来吸引读
者。到 1990年代，读者只要花 1美分就能买到两报中的任何一份报纸。两报还招兵买马增加记者和装备。巅峰时，《洛基山新闻》有 275名记者，《丹佛邮报》有 225名记者。
辛格尔顿有一次对《丹佛邮报》说：“在我的从业生涯里，还从未见过像丹佛这两家报纸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况。”
两报并不仅仅以降价手段实施竞争，还在内容上互相比拼。当某报派 3名记者去报道丹佛野马队的巡回比赛时，另一家报纸必定派 4位记者。如果某报派 4位记者去报道大赛，竞争对手肯定要派 5名记者前往。
“我觉得这样的竞争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对这座城市则更加有利，”格雷格•摩尔（Greg Moore）说。摩尔自 2002年起担任《丹佛邮报》的总编辑，直至 2016年退休。“我们的竞争让双方都达到最佳状态。”
但这样的竞争也导致成本大幅上升，特别是“便士报”的竞价策略。辛格尔顿说 1999年自己的报纸亏损了 2500万美元。他说，《丹佛邮报》虽然从未亏损，但其利润也显著下降。
如此令人惊讶的财务数据，促使两报于 2000年达成了“合作经营协议”（JOA）。JOA是美国《1970报纸保护法》对在同一市场竞争的两份主流报纸的保护措施，其允许竞争的两报在经营方面进行合作以改善财务状况，且可豁免“反垄断法”。波因特学院（Poynter，位于佛罗里达的美国一家新闻研究机构——译者注）的里克•爱德蒙兹（Rick Edmonds）在《洛基山新闻》关闭前曾写到，丹佛的 JOA“有望停止广告费之战和发行价格的无底线打折，这两者都曾经是成本高昂和浪费性的经营策略”。但“报纸保护法”关于协议中必须标明两报之一为“失利报纸”（failing newspaper）的规定，却最终不能真正保护《洛基山新闻》。
丹佛的 JOA是这样进行的：斯克利普斯集团向辛格尔顿的媒体新闻集团支付 6000万美元以成为协议中的对等合作伙伴，同时《洛基山新闻》被列为“失利报纸”。双方搬入位于丹佛市中心的一座 11层楼的崭新楼房办公，印刷厂设备得以更新并由双方共同使用。两报继续在内容方面互相竞争，但各报每周都只出版 6天的报纸。其中周一至周五两报都出版，周末由《洛基山新闻》出版星期六版，《丹佛邮报》出版星期天版。而在美国，星期天版更受欢迎也更有价值。
事实上，JOA并未拯救两报。2002年，当“便士报”策略被取消、报纸价格恢复到恶性竞争前水平时，各报的发行量就从约 42万份骤降至 30.5万份。此后每年都持续衰减。
二、一个时代的结束
2008是丹佛的关键之年，这个城市对经济衰退并无免疫能力。其报业所遭遇的冲击也和美国其他城市的报业无异：广告收入下滑，数字媒体爆炸性崛起。
那年的夏天，这座城市成为民主党全国大会的主办地。里程碑式的历史记录在这里诞生：巴拉克•奥巴马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主要党派的非洲裔美国总统候选人。
总统大选历来是政治领域的试金石题材，坦普尔于 2008年初想到一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主意，但结果却因报业深陷的金融灾难环境而失败。
他的建议是建立一个“红蓝美国网站”（RedBlueAmerica.com），向公众提供自由和保守两派人士有意义和有价值的政治评论。
母公司斯克利普斯集团同意他一试，并给予了坦普尔所谓“真金白银”的财务支持。他选聘了一个 7人团队来运营这一网站。但到了 5月，网站才运行不到两个月，斯克利普斯就突然将其关闭。
因为此刻斯克利普斯已经在考虑是否退出报业而专注于电视业。记者出身的斯克利普斯新 CEO里克•伯内（Rick Boehne）于2008年已注意到报业因收入下降而难以为继。
“我记得当时给董事会的意见是：‘底线难以承受’。”伯内说。
在2009年2月26日举行的新闻大会上，《丹佛邮报》董事长兼发行人迪恩•辛格尔顿谈及《洛基山新闻》将于第二天停刊的消息。（AP图片 /Ed Andrieski）
E.W.斯克利普斯集团总裁兼 CEO里克•伯内（左）和《洛基山新闻》发行人、总编辑约翰•坦普尔于 2009年 2月 26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洛基山新闻》将停刊。（AP图片 /Ed Andrieski）
2008年 10月，整个国家已处于金融坍塌的边缘，对报业而言相当于奶油和面包的住房、汽车等销售广告大量消失。分类广告由 2000年的顶点迅速下降，当时分类广告占报业总收入的 40%。波因特的爱德蒙兹报道说，2000至 2009年间，报业的分类广告以骇人听闻的速度下滑了70%，从 196亿美元跌至约 60亿美元。
这一局面将《洛基山新闻》的未来置于特别危险的境地。该报的小报式版式设计有利于吸引读者，却不太受广告商的青睐。由于是较小版面，其整版广告的售价比《丹佛邮报》对开版面低20%-30%。这令后者在 JOA中具有更高的资产价值。《洛基山新闻》必须尽快考虑如何满足斯克利普斯不断增长的要求。
伯内说：“我们曾经有过讨论，看是否将两份报纸合并，但这恐怕不会得到司法部的批准。”人们一直在争议，一座市场里是否应当保持两个独立编辑部的舆论声音。
斯克利普斯面临两种选择：将报纸卖掉，或将报纸关闭。
当时，劳拉•弗兰克（Laura Frank）是《洛基山新闻》的调查记者，并嫁给了该报的一位体育记者。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 8岁，一个 5岁。她回忆说，她记得伯内在 12月初时曾宣布会将报纸出售。她知道这是一个难以做到的事。谁会在金融危机的气候下去购买一份被标明“失利”的报纸？
“报纸关闭的消息令我感到恐惧。”弗兰克说，“今后怎样支付住房按揭？怎样维持日常生活？谁都不知道经济状况会怎样发展下去。我们当时感到度日如年。我不知道今后还是否有可能做回我热爱的记者工作。我是记者，这个岗位是我热情的来源，也是一个谋生的职业。我想到很多问题，诸如今后如何养育我们的孩子？下一步会怎样？”
2009年 2月 27日最后一期报纸出版后，劳拉•弗兰克正在收拾自己的桌子。（AP图片 /David Zalubowski）
在 2008年至 2009年的过渡期里，《洛基山新闻》的未来悬而未决，《丹佛邮报》也已知晓这一状况。
“我们知道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丹佛邮报》的一位编辑恰克•墨菲（Chuck Murphy）说，“所以我们开列了一份《洛基山新闻》员工的筛选名单，打算一旦该报停刊，就从中选聘为我所用。我们在该报仍在出版时，就开始找他们的一些员工谈话了。他们悄悄地来到我们的一个秘密会议室，参加我们的面试。”
快到 2月时，在宣布《洛基山新闻》上个财务年度亏损 1500万美元后，斯克利普斯集团不但失去了时间和金钱，也失去了耐心。2009年 2月 26日，在母公司斯克利普斯确认别无选择之后，《洛基山新闻》的员工被召集到编辑部的中间地带。伯内宣布说： “上午好。我不想多说了，直接回答你们的问题吧。明天将是《洛
基山新闻》的最后一期。”
这个宣布并不意外，但依然让大家感到震惊。
“我当时的感觉就像家中自己热爱已久的某位成员终于去世了。”在《洛基山新闻》工作了 23年的编辑和设计师汉克•舒尔茨（Hank Schultz）说，“你可能早已预料他们会死，但当他们真的去世时，还是非常惊讶和悲哀。”
就在伯内宣布这一重大决定的同时，《丹佛邮报》的员工在同一座楼的某些楼层，正观看着《洛基山新闻》网站关于这一场景的直播视频。
“我们的楼层一下子安静下来。”该报前总编辑摩尔说。
约 200位记者突然失去了工作，仅仅得到截至当年 4月底的一笔遣散费用。
出版完最后一期后报纸，评论员嘉里•马萨罗在编辑部收拾自己的物品。（AP图片 /David Zalubowski）
2009年 2月 26日宣布报纸将停刊后，财经主编（右）简•霍拜克与自由撰稿摄影记者马克•皮斯科蒂相拥而别。（AP图片 /David Zalubowski）
2009年 2月 26日，《洛基山新闻》的演讲主编吉姆•汉弗莱斯在报社一楼大堂接受记者采访。左下角是她 4岁的女儿，正在吃午餐。（AP图片 /Ed Andrieski）
现任洛基山 PBS新闻副总裁的弗兰克继续回忆说：“这是很大的创伤。那天的记忆已深深刻入我的脑海。我记得在最后一个工作日，当人们说这是最后一期报纸时，我停下手中的事情，呆坐在我的办公桌前，不愿离去，不愿让自己一直从事的这个游戏就此结束。”
但对坦普尔而言，游戏还没结束。《洛基山新闻》给他多留了一天。数月以来，他一直在筹备该报150 周年的纪念特刊。现在，所有这些准备好的特刊将随最后一期全部出版。
“对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为这份报纸做出贡献的人们，我们亏欠太多。我们为他们的付出而感到骄傲，”坦普尔说，“我们为这份报纸较好地反映了这个社会和各个社区而感到骄傲。”
在运行了 149年又 311天后，《洛基山新闻》的最后一期于2009年 2月 27日出版了。头版的通栏标题为：《再见，科罗拉多》。
印刷工人吉恩•莱巴正在丹佛市华盛顿街的印刷厂检查最后一期的《洛基山新闻》。（AP图片 /David Zalubowski）
三、难以停止的衰退
停刊的消息立即出现在《丹佛邮报》的版面上。《洛基山新闻》86%的发行量被吸引到《丹佛邮报》。该报平日刊发行量从 21万份陡增至 34.1万份。
该报当时的总编辑摩尔回忆说：“我们在谈论这样的变故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现在必须肩负起两份报纸的责任。这不是停止喘息的时候。这应当是我们往上攀登并表现得更好的时候。这就是当时我们的态度。”
那个时候，《丹佛邮报》有 250名记者。“我们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得更好。”摩尔说。
《丹佛邮报》2009年 2月 27日头版头条报道长期以来的竞争对手《洛基山新闻》停刊的消息。（AP图片 /David Zalubowski）
然而，辛格尔顿的媒体新闻集团（《丹佛邮报》的母公司）也遇到了财务问题。集团在收购媒体资源方面负债过重，于《洛基山新闻》停刊后仅一年，便申请破产保护。2013年，集团连同旗下的《丹佛邮报》一起并入数字优先媒体集团（Digital FirstMedia），辛格尔顿仍担任该报发行人。
因难以容忍数字优先媒体集团不断裁员，辛格尔顿于 2018年5月选择离开。他对科罗拉多一家独立新闻网站说：“他们（指母公司）扼杀了一份大报。”
《纽约时报》2018年 4月报道《丹佛邮报》平日刊发行量为17万份，其官网的每月独立访客量为 860万。就在那时，《丹佛邮报》刊出多个评论版，直接批评其母公司的上级所有者，说“丹佛需要一个愿意支持新闻业的与报纸相称的业主”。
丹佛从一座拥有两份日报和 500多位记者、每日发行 846458份报纸的城市，变成只有 1份日报、17万发行量、不到 80位记者的城市。
当然，从商业的角度看，数字优先媒体集团不算失败。在2017财务年度，该公司报告有 1.6亿美元的利润。该公司没有回应我们的采访请求。
现在担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新闻学院调查报道项目主任的坦普尔，这样批评数字优先媒体集团：“他们只顾利润最大化和专注于效益，而将报纸弃于不管直至它们死亡。然后，他们就会将濒危的报纸丢弃路边。这就是他们的经营策略。”
摩尔虽然已不再是《丹佛邮报》的总编辑了，但依然心痛于该报持续的裁员。他于 2016年退休，说他对依然在报社工作的人始终尊敬。
“我仍然热爱《丹佛邮报》。”摩尔说，“这对我来说永远不会改变。我只是对它所处的环境感到伤心。我对它在枯竭的资源和逼仄的空间中挣扎感到痛心。我为其拥有者并不住在丹佛而对这里的社区漠不关心感到伤感。当听到这座城市的人们谈论该报时总提到其将要消亡或干脆漠不关心时，我就心痛不已。真的很可悲。”
新闻业并未在科罗拉多消亡。尽管不断裁员，《丹佛邮报》仍竭尽全力生产有价值的新闻产品和获普利策奖的新闻作品。2018年 9月，由前《丹佛邮报》员工组建的数字版《科罗拉多太阳报》宣布创刊。新闻网站 Westword覆盖着当地的新闻和娱乐资讯。科罗拉多电视台继续生产着值得尊敬的优质新闻。
《洛基山新闻》与《丹佛邮报》间激烈竞争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而《洛基山新闻》的老员工们仍充满感情地谈论着过去的时光。2019年 3月，他们将举行一次团聚活动。
与此同时，现已成为斯克利普斯集团董事长的伯内，在被问及 10年前的往事时，仍郁郁寡欢。
他说：“在我自 1999年进入董事会以后，一个公司所能做的所有最困难决策中，没有哪个在难度上能超过那次决定。然而从现在回望过去，我想说的是，我仍然觉得那个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他也明白，当他在编辑部宣布报纸将要关闭的决定时，那些失去工作的人，那些从进入报社起就开始了自己终生事业的员工们，将度过更加困难的岁月。他说他也曾试图考虑有无不同的办法。也许 JOA是问题所在。也许金融危机使一切都难以避免。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他说他在思考，报纸为何未能为数字时代的产业转型早做充分准备。这令他想起电影《虎豹小霸王》（Butch Cassidy and the Sundance Kid）。电影中，Butch和 Sundance一直被跟踪。他们也一直在问：“那些是什么家伙？”
“我真的觉得那就是报业过去的情况。”伯内说，“我们总是不屑一顾地说：‘那些在 Internet网上的都是些什么家伙？’我们总是忽略他们，直至他们骑到我们头上。”
洛基往矣。邮报也只是其强盛时期的一小部分。
“这些事实告诉你，”坦普尔说，“如果那就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未来，则地方社区将必然丧失优质的新闻服务，我们的民主制度也会遭受真正的冲击。”
（编译自美国波因特新闻学院官网文章：10 YEARS GONE，2019年 2月28日）
编辑：郑晓鹏
